11月18日，大飞机规模化中部区域动员会暨2024湖南航空制造业合作对接会在长沙举行，“大飞机规模化中部区域推进办公室”同时揭牌。这是湖南在制造起落架、发动机和新材料的基础上，与国产大飞机的一次深度“捆绑”。其实，湖南与国产大飞机的“首缘”，要追溯到50年前，这份缘份的“主人公”叫萧卡（1919-2015）。![]()
▲2023年5月28日上午，国产大飞机C919圆满完成商业首航。（图源：新华社）
萧卡，湖南湘乡人，1919年生于湘乡县横铺萧家冲（现为湘乡市梅桥镇龙潭新村）的一个乡绅家庭。他18岁弃学从戎投身革命；33岁主动请缨到工厂工作；39岁时牵头研制出世界首台12000千瓦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；45岁时成功研发“红旗一号”导弹系统；57岁时领导我国第一代大飞机的研制……![]()
从长沙奔向延安，从领导岗位下沉工厂一线，萧卡一生做出的两次重要抉择，给我们留下了怎样的“财富”？前不久，观潮君前往湘乡市和上海，分别采访了萧卡的亲人和同事，探寻他一生的传奇。▲视频作者：谢文礼
少年时，他从湘乡东山学堂考入长沙长郡中学，三年后以全省会考第7名的成绩，被多所学校录取，但他选择了湖南省立高级工业学校电机机械工程专业学习。萧卡曾在回忆中说：“当时我想进工业学校，想走科技救国的道路……”![]()
▲晚年的萧卡常与湘乡的亲属保持书信往来，为家乡发展出谋划策。（刘放明/摄）“听我爷爷讲，萧卡的父亲当时准备安排他到国外留学。"在萧卡的侄孙、龙潭新村党支部书记萧思龙眼里，萧卡在那个年代是生活优渥的人。1937年，全面抗战爆发后，萧卡瞒着父母，与几位同学奔赴延安，投身革命。据《中国共产党湘潭历史（第一卷）》记载，1938年3月，19岁的萧卡被组织派回中共湖南省委，先后担任中共湘潭县工委委员、书记。21岁那年，萧卡加入新四军，在华东战场参加了多场战斗。![]()
今年99岁的徐希是萧卡的遗孀。她向观潮君回忆，攻打上海月浦，是萧卡打得最为艰难的战斗。1949年5月13日，萧卡带领华东野战军第87师第260团，作为主攻力量攻打上海月浦。在猛烈的炮火中，从凌晨到中午，全团伤亡700余人，仅剩120余人。下午，他又带着战士们投入战斗……“战斗结束后，他因劳累过度，昏迷了7天7夜……”徐希还曾一度收到“萧卡牺牲”的消息，“直到我追到苏州，才得知他只是病倒了”。如果说，萧卡参加革命，是中华儿女忠义赤诚的本色，那么解放后主动请缨到一线工作，则是他践行“科技报国”的初心情怀。据徐希回忆，1952年11月，萧卡放弃江苏省总工会副主席的职位，调往上海任中共华东局工业部办公室主任。后因不愿意“在大机关坐办公室”，他又主动请缨，担任上海电机厂厂长，承担了研制国产大型汽轮发电机的重任。![]()
萧卡带领全厂日夜奋战，在1958年10月成功研制出世界首台12000千瓦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。上世纪60年代初，在上海市第二机电工业局局长的岗位上，萧卡又领导了地空导弹的研制工作。三年后，首批“红旗一号”导弹在西北边陲的巴丹吉林沙漠打靶成功，并于1967年9月8日，将一架侵犯大陆领空的台湾美制U-2高空侦察机击落。今年80岁的沈老，曾担任萧卡的秘书。他告诉观潮君，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，萧卡先后任上海飞机制造厂厂长、“708”办公室主抓整机配套和发动机研制的副主任，成为研制中国第一代大飞机“运十”的关键人物。当时，我国研制喷气式客机的工程，称为“708工程”。![]()
在当时我国生产力水平还很落后的情况下，研制大飞机的难度很大。“那个时候，整个上海没有人能搞大飞机，只有萧老能搞。为什么？他搞电机、搞导弹出身，而且都成功了……”对当年萧卡出马，沈老记忆犹新。萧卡认为，对于大飞机制造来说，当时工业基础较差，也没有科学完备的质量管理体系，便提出“总装集中，部件定点，零件扩散”的研制方针，获得了上级肯定。“他在抓大飞机研制时，总是重复着‘大飞机上了天会不会掉下来’这一管总的问题。”沈老说，在萧卡的带领下，团队花了两年时间，对14万张图纸重新审定，共归纳出20多项重大问题、100多项各类问题，后来这些问题都一一解决了。![]()
1980年9月26日，“运十”飞机首次试飞。当时，萧卡虽已调任上海市委秘书长，但作为原项目负责人，他成为首飞押机人登上飞机……飞行28分钟后，“运十”平稳地降下，首飞取得成功，这标志着中国成为了第五个能够自主研发大型喷气式客机的国家。 但后来因经费等原因，“运十”项目没有持续下去，中国的“大飞机梦”一度搁浅。 直到2017年，国产大飞机C919首飞成功，标志着中国航空工业迈向了新的里程碑。我国第一代飞机设计师程不时在接受采访时表示，C919在采用新技术、新材料的同时，也延续了“运十”的诸多技术决策，比如翼吊式发动机、单通道客舱等，“运十”为C919的研制打下了宝贵的基础。而萧卡用人生传奇，为国产大飞机的“湖南元素”再添注脚。参加革命12年，萧卡在枪林弹雨中，经历了无数生与死的考验。在共和国的丰碑上，有属于他的那一笔。在徐希眼里，丈夫无论是选择干革命，还是选择抓工业，是因为“心里装着国家”。汽轮发电机、红旗导弹、运十飞机，都可以说是当时我国的尖端技术。萧卡等老一辈科技工作者在没有现成经验可学、没有成熟模子可仿的情况下，靠着一股自立自强的拼劲，硬是搞成功了。高新技术是讨不来、要不来、买不来的，当年如此，现在依然如此。虽说目前我国科技突飞猛进，但在某些关键领域，仍被其他国家“卡脖子”。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，往大的方面说，事关我国发展大局，事关我们能不能如期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；从具体项目来看，事关核心技术突破，事关能否不被“卡脖子”。![]()
▲隐山脚下的龙潭新村。（刘放明/摄）
对14万幅图纸，一张张重新审定，以找出问题；小到螺钉、螺帽，都不允许出现误差……这是同事们眼中萧卡对工作的态度。“天下之事，必作于细”，对科研而言，更是容不得半点虚假、马虎。“飞机上天了会不会掉下来”，萧卡就是以这种态度来倒逼自己、要求同事，从而屡屡成功研制出“大国重器”。只有精字当先、严字当头，以“工匠精神”对待科研，科技创新才能成果频出。今天，观潮君为什么要推荐萧卡的故事，因为他身上有鲜明的湖湘性格，无论是家国情怀、敢为人先，还是吃苦霸蛮、崇尚实干，都值得今天的湖南人学习。也因为他和老一辈科技工作者一样，在艰苦的条件下，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。更因为，共和国有今天的繁荣富强、和平稳定，是因为有一群人，他们隐姓埋名、为国铸剑，其中有的人已经被广为人知，成为人们心中的英雄，但还有很多像萧卡一样的“面壁者”，并不为人们熟知。他们同样是共和国的功臣、民族的脊梁，应该被我们感念与敬仰。一审｜唐炎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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